第1章 饃饃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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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嘭、嘭嘭、……哐當!”

血濺三尺。

死人穀,又開始死人了。道家稱此地為【幽冥界】。

穀底,陰風鬼火,四處是詭異的白骨。

“哢嚓、哢嚓、……嘎嘎!”

低沉的怪異聲音,斷斷續續的傳來,驚悚駭人,讓人頭皮發麻。

死人穀西側,是天涯壁。一處極其陡峭的懸崖,彷彿刀削的一般。森寒的立在那裡。

活不下去的人,不知為何,喜歡跑到天涯壁,然後,展開臂膀撲下去。

“陰風瑟瑟兮,野蒼蒼。人若韭菜兮,年年割!”

幽幽的聲音,迴盪在死人穀。

遠處,瘋老頭,在吟唱。

邊唱、邊跳。

一處隱蔽的埡口處。

露出一個人頭。

是二蛋,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,他是大山裡的獵戶崽。熬夜等獵物下陷阱呢。

天地玄黃,日月盈仄。

辛庚年,大災之年。

“二蛋,今年撲通跳的死人,特彆多呀!”

大蛋,一個貌似憨厚的半大小子,詭異的笑著,遠遠的望著跳崖的傢夥。

“嘿嘿,又一個,不太會跳。”大蛋稍稍有點失望。

“哥,俺瞌睡了。”依偎在二蛋身旁的是三蛋,此刻睡眼惺忪的。

哈欠連連。

“噓、噓……”

獵戶崽子二蛋,死死的盯著北側山梁上的一棵老枯樹。緊張的示意旁邊的兩個傢夥不要出聲。

“二蛋哥,俺瞌睡了。”

三蛋,非常的瘦小,禿頭。此刻,腦袋一歪一歪的,上下眼皮打起了架。

他蹲在草窩子裡已經半天了。

“瞌睡、……呼……”

扛不住了。

大蛋,舔了舔嘴唇,“二蛋,算了吧?!回家了。”

大蛋,看不到人跳崖了,瞬間冇興趣了。嘀咕道:鳥毛的怪獸。

“哼!”冷冷的一哼。

冰冷的盯向二蛋,憑啥老孃處處向著這兔崽子。嫉妒,他很嫉妒二蛋。但又玩不過二蛋。

所以麵目稍稍有點猙獰。

“回吧,你帶著三蛋回去。”二蛋,彷彿冇有看見一般。

繼續死死的盯著老枯樹。

昨日,他親眼看見的,一頭似鹿非鹿的奇怪動物,渾身發白光,彷彿一陣風,從這裡跑去下麵的紅米地了。

“好漂亮的傢夥。”

二蛋,嘀嘀咕咕著。“肯定會原路回去的。”

“走了,二蛋,明天我們再來。”

大蛋打著哈欠,揹著睡著了的三蛋回家了。

……

此地屬於蒼北大陸。自古民風彪悍。好狩獵。

饃饃村。

非常偏僻的一個古老村落。四麵環山,古木參天。

據舊鄉誌記載:上古洪荒人族開山劈野時,饃饃村,就已經開始存在了。

老輩人,口口相傳的小曲兒:

饃饃村,洪荒始,萬代生,男娃壯如牛,女娃屁股大,一窩兩三個!

前麵的,倒都能得到饃饃村村民們的認可,可就最後一句……一窩兩三個,老瞎頭,是頭一個不服的。

“球話哩,扯瞎蛋!”

“一個村,幾家能超過兩個娃?就是兩個娃的,也不多哩。”

“一窩兩三個?一窩就…一個差不多!”

“杠頭瞎娃子,又在這裡( ̄~ ̄)嚼舌根子!”

一個白鬍子老頭,悄冇聲息的走到了老瞎頭背後,吹鬍子瞪眼的,訓斥了起來:

“揹著老祖宗,搗鼓閒淡話。”

“你個瞎娃子,咋不說,咱全涼州的漂亮妮子兒,都排著隊嫁咱饃饃村的兒娃呢?”

“咋不說,你家妮子,嫁給了麥城的秀才呢?”

老瞎頭撓撓頭,老樹皮臉,老紅老紅的,就差冇找個地縫鑽進去。

周圍聽的津津有味的村人們,不敢提醒,也不敢立馬的走人了,憋著笑:-D,吃著瓜。

唉!老祖長耳朵咋就這麼靈呢?!

老瞎頭,蹲在了老塔樹樹根窩裡,不言語了,嘿嘿的傻笑著。

【塔樹,八百米直徑,三千米高,俗稱:大胖子樹;極罕見的稀有樹種,饃饃村的神樹。】

老祖宗哩,咋弄嘛?聽著就是。

白鬍子老頭,一百九十六歲,饃饃村的族長,大號已經冇人記得了,村裡叫的就是:老祖宗,老族長。

“唉!這年景咋活人呢嗎?”

老族長,望著遠處枯黃的紅米地,不由的歎息道。

打小記事起,饑荒年倒不是冇有,但也冇今年這麼差的年景啊!

福無雙至,禍不單行。

大旱災眼看著已經第二年了。

……

“啪噠!”

“啪噠!”

一個頗為滄桑的中年男人,滿臉褶子,皮膚黝黑,窩在牆根,抽著老旱菸。

“咳咳!”“咳!”

不時的咳嗽著,望著飯桌上的幾碗稀湯寡水,眉頭緊蹙,眼眸中透著焦躁不安。

“咋活人呢嗎?”

一箇中年婦女,雙眼無神,發白。

是個天生的瞎子,嘴唇緊抿著,靜靜的聽著屋內的糧缸方向,害怕被人偷,糧缸都在睡覺屋裡頭……也是客廳。

這婦女,雖然眼瞎,但也收拾的利利索索的。

倒是頗為的耐看哩。

“娃他爹,咋辦嗎?俺都從孃家借了三回了,那邊也快見底了!”

“再說了,弟妹子那個話,咋讓人活嗎?!”

這箇中年憨厚老實的男人,葉石頭,村裡男人們的心結!

此時。

卻蔫了吧唧的了,怎麼弄呢嗎?一弄就懷上了,一弄就懷上了,讓人咋活人呢嗎?

“你個翠花妹子,咋就那麼的肥呢嗎?!”

“呸!死人樣子,讓你不要弄了,不要弄了,你倒好,現在怪俺了!”

瞎婦也不含糊,立馬一針見血的懟了過去。

翠花,是瞎婦小名,大名叫張瀾鳳,是村裡唯一的先生老瞎頭起的,但也冇幾個人知道了。

都是“翠花!”“石頭家的!”“翠花嬸!”的叫著呢!

懟完自家男人,翠花忽然臉紅了起來,不由的“噗嗤!”笑了出來。

葉石頭,此時哪有什麼彆的心思,彆過了身子,唉聲歎氣了起來。

“啪噠!”

“啪噠!”

一時都沉默了起來。

“老天爺要收人哩!”

葉石頭,呢喃著嘀咕道。

一炷香後。

遠處傳來嗒嗒嗒的跑步聲。

“爹!好東西啊!”

“爹,俺捉的!”

“俺弟弄的,爹!”

“俺……哥……的!”

一哈哈時間,幾個聲音傳了過來。

少頃。

三個瘦削的男娃衝了進來,一個比一個高點,穿著各色補丁褲衩子,上身光著,露出清晰的排骨板。

小的,纔剛換了門牙,一說話,就漏風的。

中間個頭的是二蛋子,此時嘚瑟的炫耀著:懷裡抱著個活的陽鹿!

陽鹿,罕見的大補藥獸。

此時。

已經被四腳打結,綁的死死的了,似乎掙紮累了,也消停了。

為什麼是活的呢?下套的太多了,誰先撿上就誰的了,和以前規矩不一樣了。

套著的獵物,還冇嚥氣的。

遠處藏著的人,呼啦就衝過來了,有時候,一個點,幾幫人等著呢!

誰先到手,算誰的。

這個規矩,倒是冇有變,畢竟都是五服不出的本家。

“俺……二哥……捉的……”

“二蛋套的陽鹿”

老大大蛋急了,直接插話說了起來。

“哎呦,我的個小心肝娃,給娘爭氣了。”

翠花開心的眉開眼笑,一臉的知足、幸福。

“爹,娘!……吃……肉!”

小傢夥,三蛋,說話漏風,還特彆愛說話。

“小兔崽子,就知道饞,讓二妹換成粗糧!”

葉石頭吼完,拿旱菸杆砸了砸老門檻,鬆了口氣,道:

“一個如此大的陽鹿,起碼得換六袋粗糧呢!”

“省點兒吃,能堅持個一年哩!”

“二蛋,冇白瞎了俺花三文錢給你起風水名啊!”

老頭子,一高興,臉上的褶子都展開了些,兩腮竟有了些紅暈。

“凡而非凡,大隱隱於市!小隱隱於野。”

風水名,就是請風水師卦算後起的名,鎮邪求平安,平常不怎麼叫,大喜、大考功名、大喪時才叫。

譬如:二蛋小名二蛋,大名葉長生,風水名葉凡,大多時候都是稱呼葉長生,或二蛋。隻有在結婚等大事時,才稱呼葉凡。

饃饃村裡的人,一般都是兩個名字,小名,大名,極少的會花錢請風水名的。

二蛋,因為出生時,忽然烏雲密佈,天地昏暗,所以花錢請了個風水名……葉凡,算是去邪的功用。

求個安心呢!

鄉野村民,起名字都很隨意的,大蛋就是葉大蛋,三蛋就是葉三蛋。

二蛋的姐姐,就是葉二妹,葉大妹。

二蛋的妹妹呢,就是葉六妹。

好彩頭!

葉石頭,隨即喊起了二蛋的風水名~大號:

“葉凡~葉長生,你腿腳利索,那個,現在就跟爹去麥城一趟,得趕緊去。”

“去衣坊找你二姐!”

說完,又問翠花,“給閨女捎不捎話?”

“趕緊動身吧,背上大簍子,用紅柳草掩蓋好了。”

“讓二丫頭,自己注意安全,家裡放心好了。”

說話間,翠花就開始準備了。

若不知底細,隻看她乾活、行走,是真的看不出一絲的問題的,利索人。

眼瞎的人,多是心靈手巧的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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