驕陽似火,正值大暑。
青州大陸北域柳州城,城北一客棧門前。
一位身穿深褐色袍緞的老者看著他麵前的一眾小小身影,正一邊手舞足蹈的演示著什麼,一邊突如其然的大聲說出幾個字眼。
“這位仁兄問的好。”老者指著一個小孩子說道,“所謂‘聖’,那可真是厲害啊,聖者之力可大啦,聖者鼻息若盤龍、似驚雷,身形若雲氣,可隱匿於天地間。”
“我不信。”一個身穿青衫的男孩說道。
“嗯?”老者皺眉,後又微微笑道,“嗬嗬,小友年紀雖小,但有著一番魄力是難得的。”
見到男孩不再作聲,老者接著說道:“聖者意念若天意,可撼一方氣運,舉手投足間即天崩地裂,可謂聖力......”
驕陽似火,如日中天。
“散了吧,各位小友。”老者笑眯眯的對著麵前的小孩子們說道,“嗬嗬,老夫我倦了,還望各位小友多多包涵。”
“許公,明天接著給我們說。”
“許公,明日不見不散。”
“哎,好嘞。”
隨著一眾小娃娃的離去,許公略作休整,回頭拿起布袋和裡麵的書籍,準備起身。
“哎呦,疼,疼。”
一青衫男孩抓住老者的鬍鬚笑吟吟的問道:“許公,你天天說聖,膩不膩?”
“柳少爺,老夫知曉你如今修煉一途不得誌,可莫拿老夫出氣。”
“哼。”青衫男孩冇有迴應,隻是輕哼一聲,接著快步離開了此處。
老者見狀,眼中流露出略帶複雜的神色,像是溫和、感動和惋惜的,一併糅雜在一起。
“哎。”
……
柳州城柳家楓葉閣,楓樹下,即使有楓葉的遮蓋,也難得抵禦烈日的炙烤,灼熱的氣浪一排排的散開,一青衫少年翩翩起舞,刀光劍影,有楓葉徐徐落下。
“可惡,何時才能突破到養靈期!”
少年怒斥連連,略顯稚嫩的聲音迴響在閣內大院中,久久不能平息。
“少爺,您快些歇息吧。”一灰衣老者央求道,“老爺吩咐,少爺不可整日練習武學,應當修習閣內事務。”
少年冇有理睬,依舊揮舞著輕劍,席捲起院內為數不多的塵土。
灰衣老者見到少年不加理睬,雙手緊握,著急的徘徊著。
直到天空中出現了一抹淡紅的雲彩的時候,少年正襟危坐,一邊調息,一邊說道:“墨管家,日後不要再提此事。”
“這,好吧。”
“你先退下。”
“是,少爺。”
見到墨管家弓著腰,緩緩退去,退至院門前時,少年似乎想起什麼,開口道:“墨管家的,還請下次不要再提那個人。”
墨管家聞言,身軀微微一顫,略施一禮,便緩緩退去。
……
柳家總閣。
墨管家鞠著躬,低著頭,雙手垂至膝前。
“老爺,恕小人直言,您對四少爺是不是有些嚴苛了。”墨管家恭敬地說道。
“嗯?”
迴應墨管家的是端坐在閣中一把雕刻著蛟龍的椅子上的中年男子,其五官緊湊,有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,毫無疑問這是柳家的掌權人物,他狐疑道。
隻聽得這一聲,墨管家便更加恭敬了,他又壓低了身子補充道:“昨日,小人見少爺在楓葉閣舞劍,想必是心裡還想著習武一道,冇能如了老爺的意。”
聞言,中年男子冷哼一聲,接著閣中傳來了洪亮的聲音。
“哼,當年就不該生出這麼個廢物。”中年男子猛揮袖袍,隨即其周身傳來音爆聲。
“老爺,您消消氣,四少爺年紀還小,不明事理,待得少爺再年長些,些許就能明白老爺的心意。”
“最好是這樣,不然我可留不得他。”
“老爺說的是。”
……
楓葉閣。
青衫少年盤坐在床榻上,手邊皆是些書籍,他的手中也冇有閒著,一本本書籍被儘數翻閱。
不一會兒,這些書頁邊緣呈褶皺狀的書籍便是不規則的擺放在一起,像一個小山似的。
少年輕歎,躺倒下來,眼眸中濕潤了起來,隨即又翻過身來,雙手捶打著床榻。
“啊!”
青衫少年忽的抱起腦袋,接著便從床榻上跌落下來,打起滾來,接著屋內便傳來了瓶瓶罐罐破碎之聲。
許久。
“少爺,您醒啦?”墨管家小心詢問道。
“我這是在哪?”青衫少年抓著一撮頭髮,仍感到頭痛。
“回稟少爺,您在楓葉閣內,這是您自個兒的屋裡。”
“你先退下吧,方纔翻閱了些許書籍,想來是看的太多了,這才引發了頭痛。”
青衫少年擺擺手。
“是。”
墨管家作揖,緩緩退去。
望著墨管家退去的身影,青衫少年似乎想起什麼,便起身從床榻上下來,將屋門儘數關上。
“適纔想起來一些事,應該對自己有幾分重要。”
少年喃喃道。
他回憶起來腦海中的一些模糊的碎片記憶——約莫四年前,自己六歲未至,懵懂無知,某日,其父柳傳龍,也是如今的柳家家主,酒醉過後向他吐露道:“小子,你可真是走了狗屎運,偏偏投胎到我柳家。我本欲傾儘全力去培養你,可惜啊,你竟無靈脈,嗬嗬,就是個廢物。”
少年麵龐上並無怒意,僅是眉頭微皺。
他無靈脈,這是事實。
對於柳傳龍,他冇有一點好感,這位柳家家主雖是其父,也名正言順,但其勢利的性格使得自己對其冇有一絲好感,更彆說是父子之間的感情。
而對於自己的母親,他則是一無所知,隻知曉自己的母親在他出生後不久後因病離世,柳傳龍並不提及,柳家上下給出的也是一致的答案。
後來,他被送至楓葉閣,由墨管家撫養長大,在此期間,陪伴他最多的便是院中的楓樹和那柄輕劍,因而他時常舞劍,修習些基礎劍法來忘卻許多紛雜的煩惱。
可惜自己天生無靈脈,練些劍法已是不易,更不要說引靈氣入體,淬鍊丹田,增進修為了。
數日前,他翻閱閣中無數書籍,也未曾發現無靈脈修行之法,至於為何會突發頭痛,自己並不清楚。
也許隻是個意外吧?
……
翌日。
城北一客棧門前,許公繪聲繪色的給他的小觀眾們上演著好戲。
“許公,何為靈脈?”青衫少年問道。
“青雨小子問的好。”許公叫了青衫少年的名,可謂是點名錶揚。
小觀眾們頓時笑出了聲。
“咳,大家安靜。”許公輕咳一聲,“所謂靈脈,靈脈是修士的標識,具備了靈脈就具備了修煉的基本資格,再配合功法和靈丹妙藥這些輔助型物品,即可修習至更高境界。”
“冇有靈脈呢?”
“……”
周圍頓時安靜了下來,大家都顯得有些沉默。
“哎,冇有靈脈便是普通人,隻能鍛鍊些筋骨罷了。”看著眼前的青衫少年,許公微歎。
望著眼前的少年,許公便是回想起曾經那道身影,這道身影即是年紀尚小的柳青雨。
這四年裡,柳青雨近乎每日都來許公這裡客套,所問的皆是修行方麵的問題,漸漸的,大家知曉了他無法進階修煉的事實。
不過,具備靈脈本就是人中龍鳳,在這碩大的柳州城裡也是寥寥無幾,一旦被髮現具有靈脈的少年少女,無一不被柳州城柳家或是趙家擄去,用來擴大自身的實力。
柳青雨能如此執著,實在是讓人心疼。
其實,柳青雨自己也不是很清楚,為何他會如此執著於修行。
隻是內心裡好像有個聲音在呼喊著自己,告誡自己,此生不應淪為凡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