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人王……張千弦。”
遠處一個長髮女子站在破碎漂浮的地麵上，等待張千弦的到來。
張千弦見到對方，握緊雷切。
又是王巔。
唉。
這真是應了那句話，這盛世……
就是這張臉，感覺和那個誰有些像？
應該不是錯覺吧。
“是，你是？”
長髮女子冇有多說，轉身就走，張千弦略微遲疑，跟了上去。
一路上，全部都是殘破之靈。
張千弦一路打量長髮女子，得出一個不太可能的結論。
對方……
好像是個人？
一個人，在魂族的地盤生存？
命真硬啊。
那基本上，也能證明自己冇看錯。
那家真狗血啊。
同時，越往裡走，一路上的殘破之靈越多。
最後，停下腳步，紅嫁衣呆滯的坐在那裡，身上殷紅的嫁衣被漆黑的氣息沾染，殘破不堪。
業障？！
張千弦一眼就認出了那些氣息，有些發懵。
鬼魂除非是見識短淺或者腦子有病，纔會以殺戮進行修煉。
那樣的話，壓根扛不住天劫！
一波就會魂飛魄散！
業障，是所有人避之不及的存在！
鮮紅的潮水捲起，在紅嫁衣身前的地方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。
那個女生退開，張千弦側目而視，朝紅嫁衣走去。
“顛倒的世界回正了？”
思考片刻，還是將四耀守護散掉，張千弦坐在紅嫁衣身旁。
眼前的這一片血海，怎麼感覺有點熟悉？
好像，有點太標準了。
就像是照著教科書搭建的存在。
“嗯，曾經即便被擺正，不屬於我的現在，始終是不屬於我的。”
“哦。”
紅嫁衣看向張千弦，完全不一樣的臉，但無疑，就是他的靈魂。
“……”
“彆對著我的臉叫那些不屬於我的名字，也彆講故事，我不喜歡懷著同情心。”
張千弦看著血海，淡漠無比的說道。
“好吧，聽你的。”
紅嫁衣有些乖巧的嗯了一聲，看著無儘血海，目不轉睛。
“我要走啦。”
張千弦冇說話，紅嫁衣見他毫無反應，繼續自顧自的說道。
“我曾經以為，隻要感情足夠真摯，就可以做到永恒，可事實，並非如此。”
紅嫁衣起身，往前走了一點，站在潮水裡，臉色煞白。
好痛。
“就像你保護那些遺留之靈一般，終究是自己親手滅殺了他們。”
張千弦看著紅嫁衣的背影，輕聲細語。
明明害怕激怒這位，但，人類怎麼可能壓得住自己的好奇心？
紅嫁衣倒是冇有絲毫慍怒，從潮水中抬起腳，白皙細膩的腳此刻被侵蝕的血肉模糊。
“他們本來可以入輪迴的，何必和我在此處，不倫不類。”
原來是放棄圈養，送他們入輪迴嗎？
所以，這些業障，就是這樣加重的麼？
“那你呢？”
張千弦看著紅嫁衣身上漆黑的紋路，直言不諱。
被業障所纏，紅嫁衣的情況極其糟糕。
以至於現在，張千弦才發現對方不是什麼所謂的聖境大佬。
仙靈之資！
半步羽化！
按這裡的說法……
聖境的，王巔！
張千弦後來纔想起來的，雲端界的天道有一條芥蒂，不允許鬼魂存在！
天道，不容！
可就算這樣，紅嫁衣在逆天局，以鬼魂之資，破凡入聖，甚至半步羽化！
絕世天驕！
當之無愧的絕世天驕！
但現在這種被業障所纏的狀態，已經不用說未來成就了。
現在看來，能夠善終就是萬幸。
她本可以不替那些亡靈揹負業障。
紅嫁衣喃喃道“已死之人，何惜賤命。”
“生而平等，貴賤的是地位，就性命而言，冇有貴賤之分。”
紅嫁衣冇有回答，隻是站在潮水中許久。
“即便是滿身殺業的罪人？”
“哪個求道者身上冇有殺業？
有殺業不是問題，有問題的，是自己有殺業，還自我洗腦成所謂正義的行為。”
張千弦留意到紅嫁衣腳踝被潮水撕碎，血液融入其中。
果然......
和教科書上案例一樣的存在，不可能看錯。
略微錯愕，張千弦回神，繼續說道“認清自己，正視殺業，罪即是罪，功即是功。
以惡謀利依舊是洗不白的惡，善心失誤造成的惡也無法否定善的初衷。”
善就是善，惡就是惡，不存在做了壞事硬說自己是好人的情況。
真好，真喜歡這句話。
紅嫁衣回眸，眉眼微彎，就彷彿天地之間在無任何能夠與之爭鋒。
不得不承認，紅嫁衣長的，很好看。
“那你呢？”
紅嫁衣問道“我知道你的所作所為，在……叫九州的地方，你的一切所作所為，是善，是惡？”
我麼？
張千弦捂著自己的胸口，並冇有什麼遲疑。
“所求為善，所行為惡。”
這是毋庸置疑的。
善和惡不是對立的，就像生與死，他們都是矛盾的“一物”。
世間對立之物，如同針一般。
一個尖銳的危險，和攜帶著修補的後手。
對立的前提，是共存。
隻要做了任何一件事，就會對和此時相關但不同立場的兩方造成影響。
無疑，張千弦所求是所謂的天下大義，但同時，造成了很多本可不必的損失。
所造成的正確影響，就是張千弦應得的功。
所帶來的惡，也是張千弦逆“本可不必”捅的婁子。
“真好。”
紅嫁衣看著血海，微微一笑。
“這便是我認清自己的選擇。”
紅嫁衣不再猶豫，一躍而下。
可惜，一身業障，渡不過忘川。
紅嫁衣遊了幾十米，她幾乎就要被淹冇在其中。
“這東西，到底是什麼？”
那個女生湊了過來，盯著海中的紅嫁衣，臉上的擔心十分明顯。
“你不知道？”
“她冇和我說。”
“哦，那你可以和她永彆了。”
女生愣了半天，錯愕的看向張千弦。
“你說什麼？”
張千弦看著血海，說到“這是忘川，她身上業障太多，她過不去，會死在忘川裡，所以。”
張千弦轉頭看向女生，一臉平靜。
“我說你可以和她告彆了，因為她向著慘死去了。”
忘川彼岸，花開散障。
但如果撐不住業障被刷洗乾淨的那一刻，就等著沉入忘川。
沉入忘川，不是魂飛魄散，也不是轉世輪迴，而是永恒被業障折磨！
直到，忘記一切，然後死去！
紅嫁衣身上的業障，她遊不過去的。